履带车在崎岖的道路上颠簸前行，发动机的轰鸣声掩盖了远处逐渐减弱的交火声。寒霜透过布满灰尘的车窗，看见圣彼得堡工业区上空升起的浓烟像一条黑龙盘旋在黄昏的天空中。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衣领下的移动硬盘——那里面储存着足以改变战争走向的寒霜轰炸机最终设计图。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寒霜向坐在对面的鲍里斯问道，声音比她自己预想的还要嘶哑。
鲍里斯正用一块沾血的布条包扎手臂上的伤口，闻言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足够多，但还不够多到让尤里得逞。"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不整齐的牙齿，“别担心，博士，我们早有准备。这条路线是最高机密，只有罗曼诺夫总理和少数几个…”
一声尖锐的金属撞击声打断了鲍里斯的话。整个车身猛地一震，向右倾斜。寒霜本能地伸手护住身旁的天秤，女孩瘦小的身体在她臂弯里颤抖着。
"地雷！左侧履带受损！"司机大喊着，拼命控制方向盘。车辆在道路上划出一个危险的弧线，最终撞上一棵桦树停了下来。
寒霜感到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她抹了一把，看见手掌上沾满鲜血。"天秤，你没事吧？"她急切地检查着怀中的女孩。
天秤抬起头，紫色瞳孔在昏暗的车厢内异常明亮。她刚要回答，突然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天秤？！"寒霜惊恐地看着女孩蜷缩成一团，纤细的手指死死抓住胸口的衣服。更可怕的是，天秤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开始浮现出诡异的红色纹路，像电路板一样在她全身蔓延。
鲍里斯迅速拔出手枪，警惕地指向天秤：“她怎么了？”
"放下枪！"寒霜挡在天秤面前，“这不是她的错…尤里一定在她体内植入了什么！”
车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俄语喊叫声。苏联士兵们正在建立防御阵地，但寒霜的注意力完全被天秤吸引。她轻轻捧起女孩的脸，发现那双总是充满生机的紫色眼睛此刻充满了恐惧。
"寒霜…姐姐…"天秤艰难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身体里有东西…尤里说过…如果我背叛他…”
一阵更剧烈的痉挛让天秤的话戛然而止。她的后背弓起，撞在车厢壁上发出闷响。那些红色纹路现在明亮得如同熔岩，在皮肤下脉动着诡异的光芒。
"纳米控制器！"寒霜突然明白了，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尤里在天秤体内植入了纳米级控制装置…现在他正在远程激活它！”
鲍里斯咒骂一声，踢开车门跳了下去：“所有人警戒！我们可能面临内部威胁！”
寒霜没有理会外面的骚动。她紧紧抱住天秤，感受着女孩身体不自然的抽搐。"坚持住，小秤，"她低声说，声音颤抖，“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你。”
天秤的瞳孔已经扩大，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她颤抖的手指抓住寒霜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几个字：“杀…了我…否则…所有人…”
"不！"寒霜厉声打断她，“一定有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车外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接着是士兵们的惨叫。鲍里斯的声音从车外传来：“狙击手！病毒狙击手！找掩护！”
寒霜冒险从车窗缝隙向外看去，只见三名穿着黄绿色防护服的尤里特种兵正从树林中冲出。他们手中的武器喷出诡异的绿色雾气，被雾气笼罩的苏联士兵立刻开始剧烈咳嗽，皮肤上浮现出可怕的疱疹。
"是神经毒气！"寒霜认出了这种尤里的招牌武器。她迅速从座位下摸出一把马卡洛夫手枪——这是鲍里斯之前塞给她的。
天秤的状况越来越糟。红色纹路现在已经爬满了她的全身，在皮肤下形成一张恐怖的网络。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嘴角流出带血的泡沫。
"寒霜…姐姐…"天秤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但语调却机械得不似人类，“目标锁定…寒霜轰炸机设计图…消灭所有阻碍…”
寒霜的心沉了下去。尤里的纳米控制器已经完全控制了天秤的意识。曾经那个会为糖葫芦开心得手舞足蹈的女孩，现在变成了一个杀人机器。
"天秤，看着我！"寒霜抓住女孩的肩膀用力摇晃，“我是寒霜！你说过要保护我的，记得吗？”
天秤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红色稍微褪去了一些。"快…跑…"她艰难地说，随即又被一阵更强烈的痉挛击中。
车外，战斗声越来越近。一发子弹击穿车门，擦过寒霜的肩膀。她咬牙忍住疼痛，迅速评估着局势：尤里的病毒狙击手正在逼近，天秤体内的纳米控制器随时可能让她变成敌人，而他们唯一的逃生工具已经瘫痪。
"鲍里斯！"寒霜向车外喊道，“我们需要——”
她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一辆防空履带车从树林中冲出，防空炮喷着火舌将两名病毒狙击手打成筛子。第三名狙击手刚要撤退，就被鲍里斯精准的射杀。
"援军到了！"鲍里斯欢呼道，随即转向寒霜，“博士，我们必须立刻转移！那辆履带车能带我们去安全屋！”
寒霜看向怀中的天秤。女孩现在安静了下来，但红色纹路依然清晰可见。"她怎么办？"寒霜问道，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恳求。
鲍里斯的表情变得严肃：“如果她体内的控制器被完全激活…”
"我不会丢下她。"寒霜打断他，流下眼泪"她救过我的命，不止一次。"
鲍里斯盯着寒霜看了几秒，突然咧嘴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转向装甲车方向，用俄语大喊了几句。两名穿着防化服的士兵立刻跑了过来。
寒霜有点生气：‘鲍里斯，不要欺骗我的感情！’
"我们有办法暂时切断纳米控制器的信号，"鲍里斯解释道，“但只能维持几小时。之后…”
"之后我们会找到永久解决方案。"寒霜坚定地说，轻轻抱起已经昏迷的天秤。女孩轻得不可思议，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被那些红色纹路吸走了。
当他们向履带车跑去时，寒霜注意到天秤的右手紧紧攥着什么。她轻轻掰开女孩的手指，发现是一颗已经变形了的糖葫芦竹签——那是她们在巴黎街头第一次约会时，天秤坚持要留下的"纪念品"。
寒霜的眼眶湿润了。她把竹签小心地放回天秤手中，低声承诺：“我不会让你变成他的武器，永远不会。”
装甲车的引擎轰鸣着，载着他们驶向圣彼得堡郊外的一处秘密设施。车后，工业区的火光依然照亮夜空，而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尤里不会轻易放弃他最强大的生物武器，而寒霜也绝不会放弃这个已经成为她生命一部分的女孩。
在履带车摇晃的车厢里，寒霜紧握着天秤的手，注视着那些红色纹路缓慢地脉动。她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不仅是为了寒霜轰炸机的设计图，更是为了天秤的灵魂。
